喉嚨干澀,疼痛,說不出話。
像是碎玻璃摻和在里面。
疼得他額頭冒汗。
倪霧說,“醫生說吊墜劃傷了你的喉嚨跟食管,但是幸好沒有傷到胃,你這兩天暫時說不了話,只能吃流水,如果你想喝水,要6個小時之后。”
她坐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
頭頂的燈,把兩個人的臉,都照耀的蒼白一片。
病房里面,沒有其他病人。
倪霧看著輸液瓶里面的液體,聲線平和。“住院費我交了,等到你輸完液,我就走,你先睡會吧,我離開的時候會聯系你的助理。”
裴淮聿撐著另一只手起身。
或許是因為身體實在是不舒服,透著虛弱,撐著手臂的時候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來。
他把輸液調節的開關直接調到最小靜止。
那就別滴了。
倪霧的眉心隱隱的跳了一下。
男人漆黑的眼睛看著她。
沒有亮光,只有無盡的黑,要把她吞噬。
見他并不想好好的交流。倪霧移開了視線,唇瓣輕抿著。“你的身體是自已的,如果你自已不珍惜,我也沒有辦法。”
她站起身,“歲歲還在家,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倪霧轉身走的很快。
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在這里再待下去。
倪霧告訴自已。
不要回頭看。
不要心軟。
她快步走到門口要打開門,護士正好走進來,手里拿著藥,看向倪霧身后,猛地驚呼一聲,“你要做什么!不能拔!”然后幾步跑過去想要制止。
裴淮聿直接把輸液管拔了,因為用力,留置針粘著一塊皮肉撕扯了下來,鮮血瘋狂往外淌。
護士瞪大眼睛,驚得愣住了。
在醫院里面什么八卦奇聞都見過了,今天這一出急診深夜愛恨糾葛,這是真的沒見過。
而且這兩人顏值還超高。
倪霧也沒想到裴淮聿會突然這樣,看著裴淮聿手背上的血,皺著眉,往后退了一步。
裴淮聿不管不顧,也絲毫沒有痛感一般。
他抿著菲薄的唇,面色蒼白如紙,抓住倪霧的手,按在自已的胸口,隔著一層單薄的家居服,倪霧可以摸到男人胸膛的疤痕。
他抓著她的手不放。
他自已就是醫生,他知道自已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出什么話,用力的開口,脖頸青筋緊繃到皮膚漲紅,吐字沙啞斷斷續續,喉嚨里面都是鐵銹味。
“你今晚上不應該心軟,你不應該打這一通電話,你狠一狠心離開,讓這一枚吊墜從我劃破我的胃跟腸道,引起出血感染,明天上午10點,就有律師聯系你,我死了,你跟歲歲就可以繼承我所有的遺產。”
早在三年前裴淮聿離開的時候就聯系了律師,寫下了遺囑。
如果他死在了索達亞。
他唯一指定遺產所屬人就是他的愛人倪霧。
這一份遺囑,在五個月之前,差點窺見天光。
但是他醒過來了。
“這三年,我怎么逼自已都不行,我告訴自已,不要想你,不要聯系你不要打擾你,你會討厭我,會恨我,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經很努力的逼自已了。”
他連死亡都不畏懼。
唯一害怕的是,面前的這個女人,會真的忘記自已,成為一個陌生人。
看向他的時候,是陌生的,冰冷的。
他用在索達亞辦了幾張電話卡,用不同的號碼給她打電話,聽到她喂了一聲之后他不說話。
過幾秒,她那邊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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