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眉心抵在女人的額頭,忍著渾身的疼痛,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只是想抓住他渴望擁有的人。
他怕她恨自已。
也怕她連一絲恨意都不會給自已。
只會把他忘了。
三年,十年,她的身邊會站著其他的男人,她會忘掉自已給她帶來的傷痛。
在她的世界里面,他成為一個過客。
裴淮聿想到這里,胸腔傳來劇痛,他捂著胸口緩緩的彎下腰,面色蒼白,額頭汗水如豆,即使倪霧伸手扶住了他的脊背,觸摸到的只有對方清瘦而凸起的脊背骨骼。
他倒在地上,跟兩個小時前一樣。
護士急忙去喊醫生。
倪霧扶著他跪在地上,“裴淮聿。”
“我吃過你做的…紅豆芋圓冰...我點過很多次外賣,每次都是備注讓你做…你不在那家店兼職之后我就沒吃過。你送我的柿子餅我也吃了...你說那是你家里樹上結的果…那是你外婆親手曬得……”
“你別說了,裴淮聿…”倪霧抓住了他的手,下意識的希望他站起身,她的聲音有些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么。
“你家的柿子樹…我留了下來…我們一起去看看…”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
喘息的有些吃力。
醫生趕過來,緊急檢查,詢問倪霧他有什么過往病史。
倪霧想起宋琛的話。
她解開了裴淮聿身上黑色的家居服,男人蒼白瘦削的胸膛上,一道十五厘米蜿蜒猙獰的疤痕,疤痕很新,這種開胸手術很少是美容縫合,疤痕增生是正常現象。
像是一條丑陋的蜈蚣。
倪霧的手抖了一下。
只覺得呼吸中的氧氣有些稀薄。
她說著宋琛說過的關于裴淮聿的手術。
醫生做了緊急處理,告訴倪霧是情緒激動引起的呼吸痙攣,再加上身體虛弱才昏過去的。
讓家屬今晚上在這里看著。
醫生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地面上滴滴答答的血,護士正在幫床上的人處理手背上的傷口,又看了一眼一邊的輸液。
擦了擦額頭的汗。
“現在這年輕人啊…”這一層透明膠布黏在上面,怎么能生拉硬拽啊…
倪霧坐在病床邊。
裴淮聿睡了,睡著的沉靜的樣子透著病弱感,面部輪廓因為消瘦,鼻梁越發的高挺,眉弓深闊顯得有些鋒利感。
倪霧幫他把胸前的扣子扣好。
看著他胸膛上的疤痕。
只是看了一眼。
她移開視線。
幫他蓋好了被子。
倪霧給閔喬還有小汶發了一個定時消息,早上七點發送。
她今天請個假。
這樣子,她要是走了,裴淮聿還不知道要發什么瘋。
后半夜。
裴淮聿輸完液。
倪霧實在是熬不住,又困又累的趴在床邊,合上眼睛。
清晨六點。
窗外開始變得亮起了。
裴淮聿靠著藥物睡了一覺,但是因為神經緊繃著,很早他就醒了。
喉嚨里面傳來疼痛,如火如燎一般,干澀,他很想喝一點水。
就連側過頭,都有些吃力。
但是他嗅到了在這個陌生的充滿消毒水味的房間里面,一抹淡淡的柔香。
這種香味,他很熟悉。
裴淮聿笑了一下。
然后側過頭,翻身,看著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