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僧人誦經聲,定安公夫人任秀蘭鄭重地叩頭,然后抬起頭,但一旁侍立的王媽媽卻沒有及時來攙扶,而是看外邊出神。
定安公夫人輕咳一聲,神情略有些不悅。
王媽媽回過神忙攙扶她起身,低聲解釋:“總感覺外邊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們能順利把人送走不,袁小姐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竟然從家里跑出來,這么遠來到京城,真是嚇人。”
定安公夫人說:“她祖父早年是走鏢的,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我妹妹還跟著妹夫東跑西顛呢,這孩子也是走南闖北長大的。”
“多虧了夫人您提攜,袁姑爺在官府混個武職,人人喊一聲老爺,一家人不用再過那種江湖生活。”王媽媽笑說,“所以這孩子一遇到事也直接就奔你來了。”
定安公夫人浮現一絲得意的笑,又帶著些許倨傲。
“日子過不下去我能扶他們一把。”她說,帶著王媽媽邁步出去,“但兒女親事我可不過問,年輕人不懂事,只想著自己順心意,不想著父母為之計深遠。”
王媽媽點頭,又壓低聲音:“還是被姨夫人慣壞了,咱們家的小姐公子,可都聽父母的。”
定安公夫人淺淺一笑:“別人家的孩子我就不指點說教了。”
“夫人不說,但做的可不少,安置她不被人發現,免得壞了聲名,又送了一箱子禮讓她帶回去,其中好幾件都是御賜之物。”王媽媽繼續夸,“帶著這些東西出嫁,一輩子在夫家沒人敢小瞧,夫人這是護她一輩子呢。”
定安公夫人笑而不語,眉間的不安也終于散去,唉,先前這孩子哭得她真是心軟愧疚。
說到愧疚,定安公夫人又想到什么,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地藏殿。
“既然來了。”她輕聲說,“給,她們母女也上一炷香吧。”
雖然沒說名字,王媽媽立刻聽懂了,神情有些復雜,下意識看四周。
因為來的早,寺廟人不多。
她也不多說扶著定安公夫人過去了。
定安公夫人上了香,又默默禱祝一刻才走出來,臉色還是有些不安。
“要不,還是把她們的尸骨接回來。”她低聲說。
王媽媽忙打斷她:“夫人不可啊,這是招惹麻煩啊。”
定安公夫人看著她不說話了。
“夫人,事情都十多年了,當初,小姐也放過話,就當她死了……”王媽媽低聲說,“如今真的死了,也算是塵埃落定,對大家,都好。”
說到這里輕輕搖了搖定安公夫人的胳膊。
“宮里要給公主選伴讀,咱們小姐說不定能入選,這可是關系咱們定安公府下一代前程的要事,可不能這個時候出差錯。”
提到子女的前程,定安公夫人眉眼的不安散去。
“是啊,可不能出差錯。”她說,又輕輕吐口氣,“人都不在了,塵埃落定了。”
說罷拍了拍王媽媽的手。
“走吧,出來時候不短了,該回去了。”
王媽媽應聲是,扶著定安公夫人走了出去。
……
…….
回程的城門恢復正常,定安公夫人的馬車沒有再需要打招呼,在人群中緩緩駛過。
城門上方站著一隊繡衣。
衛矯盤坐在城墻上,看著街上那輛馬車。
衛矯看著漸漸遠去的車馬,嘴角扯了扯:“真是狗東西,要想掩藏行跡,就不要那么惹人討厭。”
如果不是想起那個瘦瘦小小橫沖直撞出來挨了繡衣衛兩刀的護衛。
他怎么會注意定安公夫人的車馬。
如果不去看定安公夫人的車馬,他怎么會發現這個狗東西果然是有問題。
他就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時就覺得這兩人有問題。
“袁家小姐和定安公府的那幾個隨從都關好了。”一個繡衣低聲說,再看定安公夫人的馬車,“都尉,立刻搜檢定安公府嗎?”
“盯著定安公府,先別打草驚蛇。”衛矯說。
雖然那兩人是假身份,但必然跟定安公府有關系,否則不會說出那么詳細的信息。
衛矯黑瞳陰沉。
“蔣望春身邊人核查的詳情給我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