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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這樣上藥的嗎?”
凌魚站在一旁,看著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攤開,一只手拿著瓷瓶往傷口上藥的莫箏。
當看到莫箏的手隨意的抖著,抖出的藥粉不斷堆積在一處,他再也看不下去,伸手奪過藥瓶。
莫箏低著頭,嘀咕一句:“其實傷口不大,不用敷藥,裹上就可以了。”
凌魚已經伸手握著她攤開的手掌,雖然被散落的藥粉遮蓋,依舊能看到掌心被割開的傷口。
不是傷口不大,是她的手掌小。
刀刃是被整個按在掌心,割出深深的傷口,如此才夠出血多唬住人,避免一眼被識破。
凌魚沒有說話,微微俯身一手托她的手掌,一手先仔細將堆積的藥粉掃下去,再將瓷瓶的藥粉仔細薄薄地灑在裸露的傷口上。
皇后等人離開,她被單獨留下來,凌魚取來水和藥,沒有任何詢問,適才說了這一句,現在又不說話了。
的確應該她先開口。
“凌師兄,我是打算自己親口跟你說這件事,所以讓先生瞞著你。”莫箏輕聲說,“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沒想到機會是在這種狀況下,真是狼狽又尷尬。
“我也沒想到會這個時候……”
凌魚嗯了聲,打斷她:“你原本不用驚動我。”
是說這原本是戲,他出現多此一舉了?莫箏忙坐直身子:“不不不,雖然我的確沒犯錯,但的確沒料到皇后得知真相,還是會打我,哎,你也看到那宮婦被打的多慘,要不是師兄你來阻攔,哪怕皇后做戲打了幾杖,現在我要上的藥就不是手心這點地方了。”
凌魚沒有在意她的吹捧,看著藥粉覆好,取過一旁的白布,仔細給她纏繞傷口。
“平成公主會制止的。”他說。
莫箏笑說:“那還是師兄你更可靠些。”
平成公主站出來是因為凌魚跟皇后起了沖突,所以,公主會維護皇后,但不會頂撞皇后。
凌魚裹完傷口,站直身子,一雙眼也終于落在她臉上。
其實,也就是梳的發髻,穿的衣服不一樣了,仔細看這張臉還是阿聲。
怪不得在祭酒的課上一眼看去會覺得熟悉。
適才聽了阿聲嫂子的話,他立刻一切都反應過來,怪異的熟悉感,以及先生突然的怪異舉動……
但也顧不得深究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先救人再說。
現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再想想,的確有太多的問題……
莫箏自然也知道,她忙站起來,先是俯身一禮,再站直身子,神情慚愧。
“但其實就算我親自來告訴你,也還是有很多不能說的事。”
“我能說的是我從小因為不得已必須女扮男裝,不能跟先生讀書,也與男女無關,也是因為不得已。”
“這次變回女兒身,是為了我護衛的這個小姐,她也有不得已之事需要隱藏身份。”
“前幾日,小姐遇到麻煩,危急時刻,我……”
她說到這里時,凌魚抬手制止。
“既然是不得已之事,就不用再說了。”他說,“至于其他的,你先前也都說過了。”
莫箏愣了下,先前有說過嗎?
“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是為了讀書,有很多人要為了生存之計奔波。”凌魚淡淡說,這是曾經少年阿聲對他說過的話,他看著眼前站著的少女,“所以先前的諸多不得已是為了生計,如今的不得已也是為了生計,還跟以前一樣。”
還跟以前一樣嗎?莫箏怔怔,旋即眼底笑意散開。
“是。”她認真點頭,“我現在如此也是為了生計。”
凌魚頷首一笑:“知道這個就可以了。”
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阿聲依舊是他認識的阿聲。
這就夠了,無須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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