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方旭那一群人也走了出來,都在罵季讓不是東西,其中有個男生問:“方總,你都跟他說什么了啊,他發(fā)那么大火?我剛看他那樣子,跟要殺人一樣,太可怕了。”
方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纖弱的背影,勾了下唇:“只是讓垃圾看清垃圾的本質(zhì)而已,別成天幻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小學(xué)妹。”
戚映轉(zhuǎn)頭看見他,被他臉上的傷驚了一下,岳梨也在旁邊小聲驚呼:“方學(xué)長怎么好像被打了?我們走的時候都沒有啊。”
方旭已經(jīng)走近,笑吟吟問:“怎么還沒走?在等我嗎?”
戚映搖頭。
她沒看見季讓,心里空落落的,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方旭跟在她身邊:“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戚映還是搖頭,悶著往前走,似乎連眼神都不想給他。
方旭臉上的傷火辣辣地疼,他看似無所謂,其實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被季讓揍多少都有些沒面子,現(xiàn)在戚映又是這態(tài)度,壓著的火氣沒忍住一下沖出來。
他冷笑著問:“在等季讓啊?等他送你回家?”
戚映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他。
方旭盯著她:“他早走了,就是個膽小鬼,被我?guī)拙湓拠樀枚懔似饋恚桓襾硪娔悖@么晚了把你一個女孩子丟在外面,懦夫。”
戚映本來乖巧的神情驟然化作冷冷的憤怒,她伸手狠狠推了一把跟在身邊的方旭,然后勒緊書包帶,掉頭往場館跑。
岳梨著急喊:“映映你去哪啊?”她瞪了神情復(fù)雜的方旭一眼:“你這個人怎么說話的?有病啊?!”
罵完了趕緊追上去。
戚映跑得好快,她今天在學(xué)校寫完了作業(yè),書包里沒背幾本書,很輕。岳梨倒是裝了滿滿一書包,重得要命,氣喘吁吁跑到場館門口的時候,戚映早沒影了。
場館內(nèi)已經(jīng)空了,走路的時候,腳步聲空空蕩蕩地回蕩。
戚映先去了更衣室,沒找到人,又沿著指示牌一間一間地推門。走到浴室的時候,聽到里面?zhèn)鞒鰢W啦啦的水聲。
她看了眼門牌上的“男浴室”,抿著唇,敲了敲門。
水聲還響著,沒有人回應(yīng)她。
戚映推開門。
浴室里黑漆漆的,好在走廊外的燈光照了進來,能大概看清。水聲從最里面那個隔間傳了出來,這樣的場景像極了恐怖片,可她竟不覺得怕。
剛才方旭說,季讓把她丟在外面。
她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
不會的,他不會丟下她。
他知道她會在外面等他,絕對不會一不發(fā)偷偷離開。
她沒有等到他,只可能是因為,他還沒出來。
她走到那間沖水的浴室門口,門沒有鎖,半掩著,她輕輕拉開門,看見穿九號球衣的少年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腿,將頭埋進膝蓋里。花灑的水兜頭淋下,將他全身都濕透。
他縮成一團,藏在角落,孤獨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戚映心里面好難受好難受。
疼得她呼吸不上來。
她走過去,半跪著在少年面前蹲下,花灑的水冰冷,頃刻打濕她柔軟的長發(fā)。
她俯身抱住他。
她懷抱好暖,手臂又細(xì)又弱,卻努力地,想要把他整個人都抱在懷里。
季讓聞到甜甜的清香。
他啞著嗓音喊:“映映。”
她摸摸他的頭,示意自己在。
他全身又冷又僵,緩緩抬起頭,被水打濕的頭發(fā)濕噠噠垂下來,眼眶紅得幾乎要滴出血,水珠不停地從臉頰滑落,像是他哭不出來的眼淚。
少女全身也都是水。
他抬手把花灑關(guān)了。
戚映捏著自己的校服袖子,輕輕給他擦臉上的水。
他一動不動,只眼睫在顫,任由她擦著,嗓音啞得不像話:“對不起啊映映,我只是想過來沖一下,可是不小心睡著了,是不是讓你等急了?”
她搖搖頭。
她衣服也濕了,沒辦法替他擦干凈水,想到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的衣架上掛著干凈的毛巾,想過去給他拿過來。
剛要起身,季讓拽住她手腕。
他力氣好大,一下把她拉回自己懷里。明明力氣那么大,動作那么粗暴,可聲音卻軟得像被拋棄的小孩兒,低聲問她:“你以后也會走嗎?會討厭我嗎?”
她恨自己不能說話,只能拼命地?fù)u頭。
“他們都討厭我。”他牙齒微微打顫,埋在她頸窩,聲音輕得破碎:“他們都覺得他是對的,他們都覺得我錯了。是我不懂事,不理解他們口中那些光榮犧牲的道德正義。所有人都在贊揚偉大,你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錯了啊?你如果知道了”他抬起頭,冷冰冰的一雙眼,帶著掙扎的絕望:“是不是也會走啊?”
眼前的少女定定看著他。
她神情認(rèn)真得近乎嚴(yán)肅。
半晌,她小小的手捧住他的臉,柔軟的指腹掃過他眼角,低頭親他眼睛。
那吻好溫柔,好像要把全部的愛與真心都給他。
他聽見一個輕輕的,軟軟的,顫抖的聲音:“我不走。”
就算全世界站在你的對立面,我也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在晚上八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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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映映能說話了,撒花。
彼此都是彼此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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