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的人被擒到一個絕對危險的環境,面對一個絕對可怕的人,那么安靜,將會是一種沉重壓抑的心理攻勢,往往要比直接恐嚇與威脅更加讓人無法承受,直至心里崩潰。然而,讓水云瀾失望的是,同他一樣,他身后的葉無辰從始至終竟也沒說一句話,只有幾聲細微的移動身體的聲響。沉默之中,他暗暗皺眉。
不知過了多久,水云瀾終于轉過身來,只是,他此時的心境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他這個老狐貍又怎么會不知道,自己剛剛既然以沉默來施加心里攻勢,這番主動面對他,便是意味著這場心理試探的失敗者是自己。若兩人武力交鋒,他相信一千個葉無辰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心理交鋒,他已然落入了下風。
轉身之后,他終于親眼看到了這個他已經關注了許久的人,而眼前的一幕,讓他眉頭猛然動了一下。
葉無辰正大馬金刀的坐在門口右側的椅子上,呈傾斜的半躺式,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手端著一個茶杯,剛剛從嘴邊移開,將茶杯輕輕地放到手邊的桌子上,喉間輕動,微微閉目品味著口中的香茶。表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愜意,哪有半點心驚害怕的表情,哪像是落入強敵之手,隨時可能被奪走生命的樣子,反倒是被千里迢迢用八抬大轎請來的貴客一般。
而且,兩人一個坐一個站,一個臉色僵硬一個笑容滿面,怎么看都是葉無辰為主,水云瀾為仆的樣子。
“你就是葉無辰?”水云瀾終于開口說話,直到自己親自接觸,他才真正明了讓水夢嬋數度坦棘手的葉無辰會是多么的難以對付。僅僅是他現在這種大難之前泰然自若的神情,就絕非常人所能擁有的。而且那神情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刻意做作之態,那般的輕松自然。
葉無辰目光一斜,落在了水云瀾身上,有些好笑的說道:“你應該就是南皇宗的宗主了,呵,沒想到堂堂南皇宗宗主沉默了那么大半天,開口便是一句廢話,我是不是葉無辰,這個真的需要問嗎?”
水云瀾也不著怒,他自然知道如果被激怒,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心神隨之而亂。水夢嬋這番擒來葉無辰交給他的目的,是要從他口中逼問出南皇之劍的下落,而不是取他的性命,否則水云瀾只需要動動手指即可,不費吹灰之力。而要逼問出南皇之劍的所在,必先毀其心理防線,葉無辰這種人,皮肉之刑基本不可能讓他就范。與葉無辰一接觸,他開始感覺到此番要達目的,非一般的困難。
話說回來,如果葉無辰不是這么難纏,沒有那讓人心驚的心計,水云瀾當初又怎么會刻意的關注他,還吩咐水夢嬋要不擇手段的拉攏。南皇宗的實力在長達千年的時間里一直保持在同一個高度上,縱然起伏也只會有很小的幅度,可以說這已經是南皇宗實力可達到的頂峰,至少短時間內難以尋到契機突破,綜合實力上難有進境,所以,他們開始嘗試著尋找有著極高心機智力之人,因為若要踏足天下,并非是僅僅依靠武力就能做到的。于是,葉無辰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三年前,他們就計劃著將葉無辰拉入南皇宗。
所以,這次葉無辰想要安然離開,只有一條路可走:說出南皇之劍的下落,然后被許以某個南皇之女,成為南皇宗中人。至少他們認為是如此。
水云瀾不怒發笑,“你說的沒錯,和你這樣的聰明人不需要多說什么廢話。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你今天為什么會來這里。”
葉無辰輕然一笑,移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想必是你南皇宗主久仰我葉無辰大名,卻一直遺憾于無緣拜會,所以不惜讓人千里迢迢的將我請來。這位盛情,我葉無辰可真是有些受寵若驚。該怎么報答南皇宗主的這份盛情呢著實讓人難辦那。”
水云瀾一聲冷笑,聲音微帶陰冷:“葉無辰,我久聞你耍嘴皮子的功夫天下無雙,現在一見,倒也稱得上是名不虛傳。你身體廢了,這嘴皮子功夫可是一點都沒廢。你不是個蠢人,否則我也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我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你心知肚明,該怎么做,你自己選擇吧。”
“哦?不知你南皇宗主想要我作何選擇呢?”葉無辰對他冰冷的口氣毫不在意,依然安然寫意的問道。
“第一條路,說出南皇之劍的下落,然后,死。”水云瀾目光如劍,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情。隨著那個“死”的說出,一股冰冷的殺氣隨著他的聲音凌然散發,籠罩在葉無辰身上,讓他身體周圍的溫度快速的下降。面對葉無辰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水云瀾知道若說出“告知南皇之劍下落饒你不死”之類的話純屬自打耳光,只會被葉無辰當成一個笑話。所以他坦就算他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他也只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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