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這一病,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日。
家里人擔心她,熬了米粥、雞湯、參湯輪流往她房里送,但是誰也喂不進去。
連秦瑯那個喂藥的法子也只能用來喂藥,還得哄著沈若錦,她一直昏睡著,拒絕一切吃食,把阿公和兩位舅母愁得不行。
沈毅把兩個兒媳勸回去歇息,自己守在榻邊,一遍遍地問昏睡中的沈若錦:小十想吃什么跟阿公說,阿公讓人給你做。
阿公受封安西王,府邸擴大了一輩不止,府里常有舊日親眷上門拜訪,旁支宗親來的格外頻繁,他雖不想見那些人,聽他們講客套話。
但畢竟同宗同族,人都上門來了,也不好一直拒而不見,直接把人打發(fā)走。
沈毅沒在沈若錦屋里待多久,就被人請了出去。
留在榻前照看的依舊是秦瑯。
到半夜的時候。
沈若錦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會兒,眼睛睜開了,眼神卻是茫然的。
她病中糊涂,也沒認清眼前人,輕輕拉著秦瑯的手喊:哥哥。
哥哥在呢。
秦瑯被她這么一喊,一顆心頓時柔軟得不像話。
沈若錦朦朧間聽邊上一直有人問她想吃什么,緩緩回答道:我想吃蓮子冰糕……
她嗓音輕輕的,還有些發(fā)啞。
秦瑯附耳去聽才聽清楚,想吃蓮子冰糕啊,行,我這就讓人去買。
秦小王爺走到窗邊,吩咐藏于暗處的隱衛(wèi)們,去把全京城所有店鋪的蓮子冰糕都買一些回來。
隱衛(wèi)們習慣性應是,然而去照辦。
只有鐘黍站在原地,有些猶豫道:可是主子……現(xiàn)在是半夜,糕點鋪子都打烊了啊!
打烊了,就給我拿銀子砸開。秦瑯道:怎么用銀子砸,還要我教你們嗎
不、不用了。屬下這就去辦。
鐘黍帶著一眾隱衛(wèi)深夜離開沈府,前往京城各處的糕點鋪子買蓮子冰糕去了。
昏睡中的沈若錦不知道自己病中一句呢喃,讓城中各家糕點鋪子的老板都在這個深夜被銀子砸醒了。
秦瑯坐回榻邊,拿帕子擦了擦她額間的虛汗,在她耳邊低語道:沈若錦,再喊一聲‘哥哥’來聽聽。
沈若錦像是知道目的已經(jīng)達成一般,再也沒吭聲。
秦瑯斜倚在床柱上,算了,不喊就不喊,你有好些個哥哥,夫君卻只有我這一個。
還是夫君聽起來更順耳。
且一定是在喊他。
沈若錦病中呢喃喊哥哥,還不知道喊得是哪個哥哥呢。
一個時辰后,出去買蓮子冰糕的隱衛(wèi)們陸續(xù)回來,帶著剛做的、尚且溫熱的蓮子冰糕,堆滿了一整桌。
一共十份蓮子冰糕。
都是京城素有名氣的糕點師傅做的。
秦瑯從中挑了一塊色香最佳的,用勺子舀一口喂給沈若錦。
可她還不吃,直接吐了。
秦瑯拿帕子給她擦干凈,不是說想吃蓮子冰糕嗎怎么買來了又不吃
他又換了另一家的再次用勺子舀一點喂給沈若錦。
她依舊不吃。
秦瑯自己咬了一口蓮子冰糕,這糕點師傅的手藝都快趕上宮里的御廚了,味道不錯啊,沈若錦怎么不吃
秦瑯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若錦可能不是要吃蓮子冰糕,而是別的東西。
他再次俯身貼在沈若錦耳邊問:你想吃什么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