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俱靜。
裴琰是皇帝的親外甥,連皇帝一起誅了吧!
快扶下去。忠和公公眼皮子顫了顫,朝著小太監用力揮揮手。
周王妃的臉也嚇白了,她匆匆行了個禮,快步跟出了大殿。
皇上,溪山女一事是真,就算裴琰不是有心隱瞞,可祖宗規矩不能壞,還是要論個黑白分明才行。李慈站了起來,朝著皇上拱拱拳,低聲說道:既然這紙筆已經發了,不如就寫下來,看看眾人心中這桿秤到底如何當然,蘇禾確實也無辜,她不能選擇出生,屬實不是她的錯。兒臣只是覺得這罪可免,道理還是說清楚。
也有道理。皇上取下腕上的佛珠,咔咔轉了起來。
父皇,兒臣覺得溪山一事已經過去數十年,蘇禾她生于大庸京城,長于大庸京城,她就是咱們大庸的女子,與溪山無關。李慕憬站起來,朝著皇帝行了個禮,溫和地說道:我大庸的男兒,自當要保護好我們大庸的女子,不能因為她們的出身而輕踐她們的性命。
皇帝的視線在李慕憬身上停了一會,點點頭,看著殿中各人說道:太子的話,很有血性。眾愛卿,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覺得要如何處置蘇禾
皇上,臣婦有話要奏。郝夫人這時站了起來,朝著皇帝施了一禮。
郝夫人,請講。皇上握了握佛珠,看向郝夫人,神情明顯緩了幾分,甚至用了個請字。
臣婦出生在農戶人家,父親只是小小的秀才,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會寫一手好文章,什么都不會。可就是這手文章,給臣婦的家帶來了滅頂之災。當年,他寫了一句冒犯天顏的詩句,其實完全是無心之舉,并無深意。
但是,這詩詞落在有心人手中,便大作文章,生生要了他的性命。臣婦也被發賣成了官奴,做了先太妃身邊的婢女。先太妃是有大胸襟大智慧的奇女子,她不僅替臣婦的父親洗去了冤屈,還讓臣婦做了長公主的啟蒙夫子,更是為臣婦擇了良婿,臣婦此生便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報答先太妃。
皇帝輕輕點頭,神情又柔和了幾分:朕還記得,你那時候來母妃身邊時,才十多歲。現在你老了,朕也老了。
是,臣婦還記得當年皇上的少年英姿呢。郝夫人笑笑,轉身看向蘇禾說道:臣婦覺得,相較于溪山女,更可怕的是那個把蘇禾的親戚找來京城的人。他本可以光明磊落地向皇上稟告,是非曲直自有朝廷來論斷,搞這種陰謀詭計,絕非大丈夫所為!臣婦更是懷疑,此人有更大的陰謀,他是想離間君臣!他要趁我大庸國四城遭受雪災之際,翻弄風云!
郝夫人掃視眾人,這才轉身看向皇帝,一手拄著龍頭拐杖,深深作揖:皇上,賢君良臣,心不可離。如此用心險惡這小人,必要揪出來!
郝夫人說得好!皇帝站起來,沉步下了臺階,扶住了郝夫人,感嘆道:滿大殿的人,竟都不如郝夫人明理。朕不過是想試試大家,沒想到他們都只會唯唯諾諾,沒一個人敢說真話。
眾臣趕緊跪下磕,連稱有罪。
裴琰最可恨!皇帝又看裴琰,冷哼道:以為瞞著朕,朕就會不知道蘇禾的身世混賬東西,敢給周王灌杯酒,滾出去站著。
裴琰磕了個頭,站了起來。
你也去。皇帝又看跪在一邊的蘇禾,皺了皺眉,冷聲道:好好反思一下,你給裴琰帶來了多少麻煩。
狗皇帝,明明是你一直在害她家大人!
蘇禾垂著眸子,叩了個響頭,起身跟著裴琰往大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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