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下半夜了,風寒得很,刮得人臉皮生痛。
秋韻撐著傘,給蘇禾擋著呼呼的寒風,無奈地嘆息:朝中這么多人,偏偏這種差事總讓大人去辦。
抄家滅族,還是有赫赫戰功的將軍府,民間又該傳裴琰心狠手辣了。
大人行得端坐得正,光明正大。蘇禾搓了搓手,湊到唇前呵了口氣,大聲說道:老天爺睜著眼睛呢,大人問心無愧。
秋韻笑著點頭:姑娘說得有理。
燈籠收一下尾就能完工了,我做燈籠去。蘇禾攏緊披風,轉身往房間走去。
天還沒亮呢,睡會兒吧。秋韻連忙說道。
反正睡不著,把燈籠做好,還能給大人搭把手。蘇禾快步走到火盆前,把炭火撥得旺旺的,雙手在火上面烤了一會,坐到了桌前。
燈籠已經基本完工了,昨兒剪了些圖樣,用米漿漿過,晾了一晚上,等一下貼上就好。
畢竟是皇上讓她做的燈籠,她雖然嘴上說得輕松,實際上不敢有半點怠慢。七層的躍魚燈她壓根做不出來,所以她這盞燈一定要巧,讓皇帝找不到任何借口責罰她。
不知不覺幾聲雞鳴聲威武地響了起來,小白狼仰起脖子嗷嗷地嚎了幾嗓子,慈恩院各人的房門緊跟著打開來,眾人陸續到了院子里,開始今日的忙碌。
日升月落,月升日沉,又是一天過去了。
蘇禾的燈籠已然完工,又仔細檢查了數遍,直到再無破綻,這才放松下來。
大人去了一整天,姑娘也忙了一整天,歇著吧。秋韻端著晚膳進來,小聲說道:這眼睛盯了一天一夜,等下我拿藥包過來,給姑娘敷敷眼睛。
我沒事。蘇禾揉了揉眼睛,笑著說道:不過這參茶你多備一些,打發人給大人送過去,他那兒才最累呢。
那我現在就讓人給大人送一些過去。秋韻拿了只暖壺,裝了滿滿一壺的參茶,交給了侍衛。
蘇禾把燈籠放進箱子里,拿把大鎖鎖上,小聲道:明日拿去獻給皇上。
姑娘真是手巧,不過這畢竟不是七層,皇上會不會覺得這是欺君秋韻接過蘇禾遞來的鑰匙,妥帖地收進抽屜里,轉過身來,又開始擔心。
有大人和長公主呢,皇上不會砍我腦袋的。蘇禾又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口往外張望,小聲問:什么時辰了
戌時。秋韻見她站在風口上,趕緊拿了披風過來給她披上。
大人應該不會回了吧。蘇禾搓搓手,回到火盆前坐下,小聲說道:大人本可以當個富貴閑人,怎么偏想去干提著腦袋的險事
哇,今天葉府抄了,葉小將軍那時還在雪坡那邊當差,聽到消息趕回將軍府,當場與裴大人打了起來,被裴大人一掌擊中了胸口,吐了好些血。容辭拎著一籃凍梨走了進來,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小子敢與大人搶姑娘,真是自不量力。
他挨打,怎么扯上我了蘇禾從籃子里拿了只凍梨,咔嚓咬了一口。
剛安哥兒去荷園拿凍梨,去看了會熱鬧,葉小將軍黑著臉罵裴大人,說他是因為姑娘公報私仇,是大人想搶蘇姑娘。大人直接一巴掌把他給扇飛出去老遠。容辭把凍梨放到桌上,看了看蘇禾的臉色,又繼續道:聽說大人可是沒留情面的,打得極重。
嗯~蘇禾哼了一聲,又咬了一大口凍梨:凍梨不錯,拿幾只送給孫姑娘去,她肯定沒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