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云在椅子坐直了身子,遲疑一下,垂下視線,聽著白籬的聲音傳來。
"不怪,不怪。"
"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要提前告訴我哦。"
"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析利弊,提前做好應對,就不會像這次措手不及。"
聽著白籬的話,李余重重點頭"好,我記住了。"說罷又覺得不對,忙又搖頭,"不不,沒有下次了,我再不會讓你涉險。"
白籬笑了,拍了拍他后背"危險也不是我們說避開就避開的,好啦,我們是受害者,別罵自己了,罵動手的惡人吧!"
李余被逗笑了,心里又酸酸甜甜,世間怎么有這么好的人,這么好的人在他的懷抱里……
他依依不舍放開手。
"雖然知道是李成元做的,但沒有證據。"他說,又自嘲一笑,"李成元還給金玉公主打個招呼,我去告訴公主的時候,她替李成元遮掩,呵斥我胡說八道。"
白籬點頭"她對李成元有需要,自然要護著。"
李余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自嘲一笑"我本來什么都沒有,現在連樓船都被奪走了,明知他人害我,踐踏我,卻毫無反擊之力,早知如此,還不如一直當上官駙馬的外室子,至少還能不管不顧去李家鬧一場。"
說到這里心里酸澀更濃。
其實,何止樓船沒了,恢復身份后,他和上官駙馬也再不像以前那樣親近。
周景云看著笑容滿面的年輕人,其實笑容掩蓋之下,還是當初在公主府外看到的茫然無措惶惶不安的臉。
他輕聲說"殿下,你什么都沒有,但這么多年也活下來了,人還在,一切皆有可能。"
李余看向他,笑著點頭"我明白,多謝世子。"說罷又看白籬,"囡囡還好吧沒有受到驚嚇吧"又嘆口氣,"生下來才幾個月就接連遭受危難,比我還可憐。"
白籬笑說"可憐什么啊,她也好,你也好,我也好,我們遭受這么多危難,卻還活著,這是大喜事!"
李余笑了,眉飛色舞"既然是大喜事,那就應當慶賀,樓船給我鑿了,我就在王府里招待大家!阿籬,你和囡囡回來,看他李成元是不是敢來我楚王府殺人!"
周景云在旁要說什么,又停下,看向白籬。
白籬點點頭"是要慶賀,但不能再給李成元來殺人的機會。"
李余看著她,坐直身子"阿籬,我要做什么"
白籬一笑"你要去警告一下李大將軍,讓他別欺人太甚,畢竟他的孫女不是還要嫁給你嗎"
李余站起來點頭"好,我這就去!"
一副立刻要出門的樣子。
白籬笑著拉住他"等一下,不能空手去,幫我送個禮物進去。"
李余問"什么"
"等我回家做好了,讓世子給你送來。"白籬說,"最晚后日。"
回家。
聽到這兩個字,周景云抬手摸了摸鼻頭,嘴角微微上揚,旋即回過神,這不是笑的時候,忙垂下嘴角,側身端起茶。
李余的視線也在同時看向他,眼神閃過一絲黯然,旋即堆起笑容"那就麻煩世子了。"
周景云說"殿下客氣了。"看了眼白籬,"我應該做的。"
怎么就應該做的這話要是被外邊的人聽到了,又該閑碎語了,白籬在旁嘻嘻一笑。
看到白籬臉上的嬉笑,周景云知道她在想什么,撇了她一眼。
"事情說完了嗎"他問。
白籬笑著點頭。
李余要說什么,周景云放下茶杯站起來。
"為了殿下的聲譽,我就不久留了。"他說。
白籬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
李余將要說的話咽回去了,對白籬含笑點頭"好。"
……
……
李余親自將周景云送出大門,在一眾紈绔子弟歡天喜地的起哄聲中,目送白籬上了車。
車在視線里遠去。
他抿了抿嘴,垂下嘴角。
怎么就事情說完了
他和她還沒說兩句話呢。
不過,聽他說了原委,她沒有對他生惱恨。
他沒有失去她!
這就好,這就好。
李余的嘴角上揚,眼中笑意閃閃。
看著他一時悲怨,一時又開懷而笑,旁邊的薛四郎咕咚咽了口口水。
他讀的書不多,不過,混跡青樓,聽了不少歌詞吟唱,此時此刻莫名耳邊響起女子的吟唱。
"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注)
真是……可怕!
(注,取自《長相思·折花枝》明·俞彥)
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