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
他在做夢嗎
曲童竟然是來刺殺他的
阿菊原本也比并不可靠
亂糟糟的思緒在腦中飛轉,但又被甩開,眼前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瑞伯……
"公子。"瑞伯看到自己的傷口,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喃喃說,"老奴,不能再陪著你了。"
伴著這句話,人向下跌去,上官月緊緊扶住他,不知是瑞伯太胖太重,還是他虛弱無力,沒能扶住,而是跟著一起跌跪下來了。
"你,你不陪著我…"上官月看著瑞伯,擠出一笑,"我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瑞伯看著他的臉,慢慢伸手撫上他的頭,似乎還要像小時候那樣,但上官月已經長高了,就算跪下來,也不是抬手就能摸到頭,更何況他力氣正在飛快流逝。
"殿下。"瑞伯說,"別害怕。"
他抬起的手最終落在上官月的肩頭,然后滑落,同時頭垂下來,一動不動了。
上官月看著眼前的老人,雙耳嗡嗡,又似乎被堵住了,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
這是,在做夢嗎
夢里父親,母親,乳母,婢女們,一個一個死在眼前。
"快帶小殿下走。"
他被交到一個太監手里,太監緊緊抱著他,在刀光劍影中奔走。
他們跑啊跑啊,跑了這么久,原來還是沒跑出去啊。
"公子快走——"
"公子,這必然是公主指使——"
有人用力把他拉起來,嘈雜的聲音刺破了耳膜,宛如把他強行從夢中喊醒。
上官月看著失去他支撐的瑞伯跌趴在地上,再看那邊的護衛用刀抵住的曲童。
瑞伯先前的那一腳,已經踢碎了曲童的骨頭,人也只剩下一口氣。
那美貌的少年的侍從宛如破碎的娃娃一般躺在地上,夜色里臉上的神情似乎哭又似乎笑。
"公子你,也運氣不好。"他咳著血說,"我還有親人,我,沒辦法。"
伴著這句話,他的身下騰起白煙,煙中又彌散著幽藍,刺鼻的氣息瞬時散開。
"有毒——"
"快走——"
伴著喊聲,人和兵器倒地的聲音接連響起,似乎一眨眼街上變得安靜。
煙霧彌散,夜色更濃。
……
……
夜風拂動,視線昏黃。
莊籬看著飛舞的裙擺衣袖回過神,抬手在臉上擦了擦,臉上并沒有濕乎乎的眼淚。
夢里的眼淚也是感受不到的。
不過等醒來,臉上或許還有殘留的淚水。
嗯,她睡夢里哭泣,周景云驚醒看到會不會驚嚇
也許現在他正在輕輕拍撫自己,就像讀書哄她睡覺那樣。
莊籬不由嘴角彎彎。
人和人的緣分真有趣,她怎么會遇到周景云這樣的人呢
因為蔣后。
莊籬的眼神有些飄散。
因為蔣后,他們一家罹難。
因為蔣后,周景云奔赴而來。
蔣后…
莊籬突然看向一個方向,視線里昏黃的夢境亮點星光,似乎在召喚著她。
她抬腳邁步,神情有些怔怔地向著那片星光走去。
……
……
燈火如星的三曲坊內,一座三層小樓上,沈青倚著窗看著夜色,嘴角浮現一絲笑。
他伸手拿過一張紙,上面寫的字很奇怪,似乎是字又不是字。
當然,如果是會彈琴的人看到了就能認得,這是燕樂半字譜。
曲譜的字跡尚未干。
"…她突然想起了蔣后,莫名覺得很熟悉。"沈青看著琴譜,輕輕念,"她決定來看一看,或許她會對自己有新的認識。"
他念完,看向桌案上燈下擺著的竹籠蝴蝶。
"阿蝶,我新寫了一個夢,你聽聽喜不喜歡。"
說罷垂目手拂動琴弦。
古樸悠遠的琴聲如水波一般向夜色中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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