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看福良人的反應,不是她所為,甚至她懷疑是本宮所為,不過究竟是人為還是巧合,本宮也不知曉。」
楚穂笙已經在清宮待了這么多年,若說是與人結怨,除了我,恐怕這宮中也再無二人,只是我心中奇怪,她為何要來找我。
「娘娘和福良人之間究竟是有何淵源,福良人能翻身做主子,可都是仰仗著娘娘的一念仁慈,若不然,她此刻還只是個苦役罷了,哪有機會踏進這深宮一步。」連少使滿是不解。
不只是旁人不解,連我都不明白。
「娘娘!」
我剛想回連少使的話,漣芝忽然匆匆趕來,一臉凝重,連少使便識趣的同我跪安。
「娘娘,您瞧。」漣芝小心翼翼的從袖子里拿出一支簪子,放到我的手中。
我看了一眼,好一會才認出來,是方竹夏的簪子。
我抬起頭,震驚的看著漣芝,「你從何處得來?」
事情過去這些年,這宮里早就沒了方竹夏的痕跡,這根簪子……
「是奴婢剛剛給娘娘收拾床鋪時,在娘娘的枕頭底下發現的,奴婢瞧著,這不是娘娘的東西。」漣芝微微蹙眉,我一向是沒有把東西放在枕頭下的習慣的。
且這根簪子極為素凈,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而我,最不喜歡木制的簪子。
也許也是有著方竹夏的緣故,自她走后,我越發的不喜歡木制的簪子,一瞧見,便會想起她。
「枕頭底下?」我呢喃了一句,拿過木簪子,漸漸出神。
若我記得不差,這簪子是方竹夏入宮時戴在頭上,后來日日戴著的簪子,她說,那是她母親的陪嫁,在她入宮前便給了她,希望能保她平安。
可惜,這木簪子沒有給方竹夏帶來好運,她還是在宮中香消玉殞,甚至都沒能風風光光的入宮為妃,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被扔在了亂葬崗,和許多發臭,腐爛的尸體一起,一點點的腐化,剩下一具白骨,都分不清誰是誰。
我細細的撫摸上面的花紋,心里面大邸有了答案,這木簪子,定是楚穂笙留下的。
「是,在枕頭底下發現的,不知道是誰放在娘娘房中,娘娘這簪子來的蹊蹺,要不要讓駱太醫瞧瞧?」漣芝想的很是謹慎,我搖搖頭,讓她不必多慮。
「是楚穂笙留下的。」我篤定的說道。
這宮中和方竹夏交好的只有我和楚穂笙,還能有方竹夏遺物的,除了楚穂笙,我想不出第二人。
況且,昨日楚穂笙來過榮恩殿,葉遠雖不記得她有進過我的臥房,但十有八九就是她,錯不了。
她為什么要慌慌張張的來給我送一支方竹夏的簪子,她又為什么把方竹夏的簪子留到現在。
即便是我,也沒有留下方竹夏的一星半點東西,人都走了,留著死物還有什么用。
我忽然想起了方竹夏臨死前,我看到的那一幕。
難道是因為方竹夏的死和她無關?
可方竹夏的死,是楚穂笙親口向我承認,并非是有人逼迫,她想殺我,也是真真切切,并非是我臆想。
還是說,她殺了方竹夏是另有隱情?
如果這么說,其中確實值得讓我深思,方竹夏死了,她留著方竹夏的簪子六年之久,忽然將方竹夏的簪子送到我的面前,不出一日,她也突然暴斃。
這幾個巧合湊在一起,便說明其中一定有我不知曉的事情。
「漣芝,去查查楚穂笙從清宮出來之后,除了福良人,常和誰接觸。」我沉聲吩咐著,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清冷。
我覺著福良人對六年前的事情,不是全然知情,她和楚穂笙之間一定是達成了某種共識,以及楚穂笙的死,她不知情。
那么除了福良人,還和楚穂笙有過多接觸的人,就成了最可疑的人。
楚穂笙在清宮這么多年,對后宮諸事都不了解,更與旁人沒有交情,不會有舊相識。
我緩緩走回到榮恩殿,手中緊緊的握著木簪子。
第二日一早,西綏使臣的車馬已經到了皇城外,我接到消息后,立馬帶著一干宮人,到皇宮門口等候。
不遠處的宮墻上,有幾個看熱鬧的妃嬪和宮人站在城墻上,伸長脖子瞧著我這邊。
不多時,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來到皇宮門口,帶守衛,侍婢,足有百人之多。
中間有兩頂轎子尤為的奢華,鎏金的轎身,八個人高馬大的轎夫穩穩當當的抬著。
在離我兩三米遠的距離,他們緩緩頓下腳步,轎夫輕輕的停下轎子。
旁邊的侍婢掀起簾子,壓低轎子,兩個纖瘦拔長的身影從轎子中出來。
一男一女,容貌頗為相似,他們便是西綏送來的質子和公主,一位是西綏的六皇子,一位是西綏的九公主。
九公主的臉上蒙著面紗,將自己包裹的較為嚴實,我只瞧得出,她的身材挺拔纖長,旁的什么也看不到。
似乎是西綏的人都長得格外高大些,他們看起來比大御人氏要整整高出一個腦袋。
「給大御皇后娘娘請安。」他們對我行了個西綏的禮,我微微點頭致意,示意他們起身。
「六皇子,九公主一路車馬勞頓,定是有些疲意了,本宮已經讓人備好了寢宮,先帶二位去歇息歇息,晚上皇上給二位備了接風宴。」我的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儀態優雅,從容不迫的帶著他們朝寢宮走去。
跟在他們身后的人約莫三十左右,長相俊朗,留著些許胡茬,我聽聞他是西綏的將軍,也是西綏的使臣。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神冷冽,眸子里透露出的狠意讓我不由得冒起一陣冷汗。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頭狼,熠熠發光,看著周圍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待獵物一般,一瞧便知曉,不是位好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