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附離要走,這一次負責人沒人敢說什么。
面對孟主任幾人時,臉上甚至還掛上了笑,與剛剛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他親自送姜附離出去,“姜先生,關于您下周的講座……”
孟主任沒想到這事姜附離會出面,他愣了下之后,直接給時若蘭白蘞使了個眼色,帶她們倆出了辦公室大門。
明東珩走在最后。
臨走之時,目光陰沉地看莫里森一眼。
莫里森梗著脖子,從頭到尾沒敢出聲。
直到人離開后,他舉著自己打了石膏的手指,才敢出聲,質(zhì)問負責人為什么要放走那群人,“他們就算賠償雙倍我也不會原諒……”
夏令營的負責人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封,上面蓋有法院印章,又看了莫里森好半晌,搖頭:“這里面是法院傳票,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做什么事。”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但很顯然,莫里森這次踢到了鐵板。
昨晚發(fā)生的事,今天一早就能看到傳票。
本地都沒多少人能做到,他們在國外有多大的能力不用說。
莫里森完全沒想到,自己時常對人做的一套動作,被折斷兩根手指不說,法院肯定是要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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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
孟主任追上姜附離。
這事對姜附離來說可能就幾句話的事,但對孟主任來說很難處理,不僅下學期學校名額受影響,對白蘞跟時若蘭這兩個學生來說學業(yè)上也有很大麻煩。
姜附離向來跟馬院士一樣只忙實驗室的事,孟主任也沒想到他今天會出現(xiàn)。
姜附離在暗物質(zhì)上的研究站在前沿,跟馬院士一樣,在科研界的話語權強,國外多少大學愿意為他們打破各種規(guī)矩,想請他們?nèi)谓獭?
一般他開口,大部分人都會給他們面子。
“孟主任,這次就算不是我?guī)ш牐龅竭@件事你也要向使館反應。”姜附離停下來,他背對著陽光下,五官被籠上一層陰影,黑色風衣翻飛。
“他們在國外遇到這種事,歸根結底是我們的問題。”
他繼續(xù)往前走。
孟主任聽著姜附離的話,沉默幾秒鐘后,跟上去,“現(xiàn)在比起以前已經(jīng)好多了,您跟馬院士他們,有跟他們對峙的底氣。”
兩人在前面走,都很沉默。
后面。
時若蘭小心翼翼地另外兩位老師說話,“我們現(xiàn)在沒事了?”
她不認識姜附離,只從自己老師跟其他人口中隱約提過。
“姜少出面,基本上問題不大,”兩位老師頷首,他壓低聲音,“但是時同學,在外面要以自己的安危為前提,以后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老師,還有你,白同……”
他說著,側(cè)了下頭,還要與白蘞說教。
白蘞回過神,她看向老師,很禮貌,“您說。”
她有一張很傳統(tǒng)的古典美人臉,杏眸黛眉,不溫不火,溫和又明亮,雖然只相處幾天,但這次來夏令營的師生都非常喜歡她。
光是看她這樣子,老師很難想象,她是怎么折斷那個莫里森兩根手指的。
“白同學,安全最重要,”老師最后也沒怪她,“你們這次是運氣好,姜少帶隊,不然我們可能沒辦法保你們。”
他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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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森這件事最后上了法庭。
沒有那么快結案,但在校的大多數(shù)都知道了,這次來學習的江大學生不好欺負。
事情圓滿解決,時若蘭很開心,白蘞反而更加沉默。
“蘞姐沒下來吃飯?食堂,丁問洋拿了一塊吐司,毫無靈魂地啃著,詢問對面的時若蘭。
“她在看一道題,”時若蘭放下餐盤,坐在許知月身邊,“我等會看看周邊有沒有賣煎餅果子或者米飯的,給她帶一點回去。”
她走的時候有看白蘞一眼,對方在看一道很復雜的結構圖。
即便是大三快畢業(yè)的時若蘭都沒看懂。
寧肖拿著手機發(fā)了一句話,對時若蘭道:“學姐,你不用帶了,已經(jīng)有人給她送飯了。”
時若蘭點點頭,沒多問。
對面丁問洋跟唐銘討論起鈾礦的問題。
這兩天,寧肖跟唐銘她們都發(fā)現(xiàn),白蘞比之以前更努力了。
尤其是莫里森那件事之后。
寧肖唐銘他們很容易受白蘞影響的,她沉淀下來,寧肖跟唐銘自然也一刻不放松。
他們本來就無時無刻不在學習,這會兒更是,唐銘以前吃飯還會跟丁問洋聊周邊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都變成學術性的專業(yè)問題。
時若蘭已經(jīng)保研了,不需要備考。
但她依舊沒放松自己,而是在做自己意向?qū)煹捻椖俊?
她也是個努力優(yōu)秀的學生,若不然也不會被推薦到夏令營。
但沒想到來到夏令營,發(fā)現(xiàn)這群學弟學妹們比她當初努力得多,甚至讓她生出一種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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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
白蘞打開馬院士給她的內(nèi)存卡,里面都是馬院士記下的筆記以及研究方向。
馬院士是國內(nèi)第一個量子工程的老師,他一點點從無到有,摸索了幾十年打下量子大樓的根基,有他的引導,白蘞入門要比他以前容易。
明東珩將飯送過來給她。
白蘞一邊吃,一邊看構造圖。
直到旁邊的手機亮起,是毛坤發(fā)過來的——
[圖片]
姐,小七衣服上基本上找不到帶毛囊的頭發(fā),好幾天才見到一根
小七要比毛坤小五干凈很多,像個藝術家,容不得自己邋遢。
毛坤將這根頭發(fā)放在透明袋子里保存。
白蘞回了一句話,靠在座位上想了想,給紀衡打過去視頻。
視頻里,紀衡這邊還是上午十點。
紀衡在他的庫房。
“喜歡這色嗎?”紀衡將視頻點反過來,給白蘞看他視頻里的布料。
即便是隔著鏡頭,也能看到視頻里絢爛的一捆料子,妝花云紋,白蘞一眼就認出來,“云錦?”
她脫口而出。
紀衡也不意外,第一次來這庫房的時候,白蘞就說出來幾匹不太常見的布料。
“嗯,確實是云錦,這里面還有很多,”紀衡在庫房并不點煙,他只用手撫摸著這一段傳承到今天的云錦:“這一匹我拿出來給你做件大衣裳。”
說到這里,紀衡想了想,“余下的布料都留給你,如何?”
白蘞被驚到了,向來是一寸云錦一寸金。
尤其是紀衡庫房的云錦,看得出來還是傳代下來的,“外公,我不懂這些怎么保存……”
“不用保存得有多好,”紀衡笑笑,“青水街都快變成繡街了,留給你,我放心。你打給我做什么?”
他出了庫房大門,將門關上,將視頻對準坐在院子里的姜鶴。
很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
“二舅他們還在嗎?”白蘞就沒再繼續(xù)詢問,這事還是要當面跟紀衡說的。
紀紹榮時常不在家。
“他前兩天就回崗位了,”紀衡給煙袋里裝煙草,意外:“你找他干什么?家薇好像去西城談一筆生意了,估計要出差半個多月,后面會去一趟江京。”
白蘞估算著時間,跟她回江京的時間差不多。
她懷疑小七的身份也不是空穴來風,紀邵軍第一次看到小七的時候反應就很意外。
連紀衡這么冷漠的人,對小七跟其他人也有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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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得快。
期間白蘞跟寧肖他們都在努力吸納這一次夏令營的知識。
回去的前一天,五十幾個學生,都去逛了當?shù)氐目蒲谢匾约翱萍拣^。
比起江京,科技上確實有一定的差距。
“這個晶體管,是用納米級半導體材料做的,芯片運算比傳統(tǒng)的硅芯片高近萬倍,禁止對我們出售,”孟主任跟學生介紹科技館的樣品,然后感嘆:“你們要加油。”
寧肖看著這納米晶體管,站在人群后點頭。
科技館的東西不止納米晶體管。
白蘞跟隨孟主任見識了不少新科技,最高一層這邊官方不讓外國人參觀。
2.28號。
依舊是校方安排的機票回國。
只是這一次,機票緊張,校方分了兩批人離開。
上午八點、下午兩點,最后一波是第二天上午八點。
白蘞跟寧肖他們都是第一批上午八點飛回國的。
幾人早早就收拾好行李,白蘞也聯(lián)系到紀衡,他也是今天動身回江京,明東珩提前七天回去接姜鶴了。
只是臨走之時,江大隊伍里有一人要提前一天回去參加實驗室的面試。
白蘞想了想,讓他提前回去。